我叫林沐,今年35岁,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的策划编辑。每天的生活像精心编排的芭蕾——早晨六点半起床做有机早餐,七点四十送女儿朵朵去国际幼儿园,八点二十准时出现在编辑部会议室。同事们都羡慕我的"教科书式人生":嫁给大学恋人郑明远,住静安区的学区房,有个会画水彩画的女儿。
直到去年梅雨季的那个周二,我的人生剧本被撕得粉碎。
我正在审阅一部婚恋小说的校样,手机突然震动。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里,郑明远搂着苏雯的腰站在外滩悦榕庄的电梯前。照片里苏雯正转头微笑,耳垂上那对梵克雅宝四叶草耳环还是去年我陪她买的。
"这不可能…"我的指甲陷进掌心。照片拍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,那天郑明远说在深圳路演。更讽刺的是,背景里的酒店装饰画是我们结婚五周年时一起选的同款限量版画。
我冲进洗手间干呕,冷水拍在脸上时,记忆突然闪回——上个月苏雯来我家吃饭,她夸郑明远新换的古龙水好闻时,手指在他领口停留了三秒。当时我只当是闺蜜间的熟稔。
下班后我直奔苏雯的买手店。透过橱窗,看见她正在帮男顾客整理领带,指尖滑过丝绸面料的样子熟悉得刺眼。推门时风铃作响,她抬头瞬间血色尽失。
"沐沐…"她下意识摸向锁骨——这是我们大学时约定的"说谎信号"。
"两年还是三年?"我把手机拍在玻璃柜台上,"或者从朵朵出生那天就开始了?"
她的香奈儿外套滑落在地:"那次他喝醉了…后来就…"
我抓起柜台上的拆信刀,在她惊叫声中划开了我们毕业旅行时拍的合影。锋利的刀刃割开相纸的声音,像极了我身体里某根弦断裂的声响。
回到家时,郑明远正在教朵朵弹钢琴。当《致爱丽丝》的旋律响起,我突然想起求婚时他就是在音乐厅弹的这首曲子。多么完美的闭环——以贝多芬开始,以背叛结束。
"朵朵,去练字帖。"等女儿离开,我直接播放了录音。苏雯颤抖的坦白在客厅回荡:"…第一次是在沐沐剖腹产那晚,他说需要安慰…"
郑明远的眼镜滑到鼻尖:"我可以解释…"
"解释什么?"我掀开琴盖砸下去,"解释你们在我病床前接吻?还是解释每次她来家里吃饭,你们在厨房偷情?"
他跪在钢琴前,这个在投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破产的赌徒:"都是我的错…但我和她只是…"
"肉体关系?"我冷笑,"那为什么她手机里存着你写的十四行情诗?"我甩出打印件,纸上《致W.S》的标题像把淬毒的匕首。
那晚我睡在朵朵房间,半夜发现郑明远站在门口,月光下他的眼泪亮得像碎玻璃。"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?"他哑着嗓子问,"你说爱情就像编辑校对,要不断修正错误…"
"可惜有些错误,"我背对着他,"只能整页重写。"
第二天暴雨,我在咖啡厅见到苏雯的丈夫陈岩。这个胸外科医生推来一个牛皮纸袋:"时间线比你知道的更精彩。"
袋子里是酒店登记记录——朵朵周岁宴那晚,他们就在楼上客房。最上面那张收据显示,郑明远用我们联名卡付的房费。
"为什么忍这么久?"我问。
陈岩转动婚戒:"和你们一样,孩子在国际幼儿园同班。"
回家路上,雨幕中的城市像被水晕开的铅笔画。手机亮起,总编发来消息:「林编,你策划的《婚姻真相》加印五万册。」
我蹲在便利店屋檐下回复时,看见玻璃窗映出的自己——三十五岁,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多少自欺欺人的岁月?
打开家门,朵朵举着蜡笔画扑过来:"妈妈!我画了我们三个人!"纸上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,太阳笑得夸张。
"宝贝,"我擦掉她脸上的颜料,"如果以后只有妈妈陪你…"
"没关系呀,"她眨着郑明远同款的眼睛,"小美说她有两个爸爸呢!"
浴室镜前,我慢慢摘下婚戒。戒圈内侧刻着"2015.5.21",那天外滩的烟花曾照亮我们年轻的脸。现在想来,烟花易冷的道理,我明白得太迟。
窗外,梅雨季节的第一道闪电劈开夜空。我打开电脑,新建文档标题闪烁:《重生——从三十五岁开始》。